钱渊记忆力不错,前世就很喜欢绍兴张宗子的那几篇文章,回忆片刻后一字一句说出。
“昔有一僧人,与一士子同宿夜航船。士子高谈阔论,僧畏慑,拳足而寝。”
“僧人听其语有破绽,乃曰:‘请问相公,澹台灭明是一个人、两个人?’”
“士子曰:‘是两个人。’”
“僧曰:‘这等尧舜是一个人、两个人?’”
“士子曰:“自然是一个人!‘
“僧乃笑曰:‘这等说起来,且待小僧伸伸脚。’”
刚开始何良俊和孙克弘听得迷糊,面面相觑,听到最后一句,两人忍不住一阵狂笑。
“渊哥儿你……”何良俊扶着桌案低着头,肩膀一阵抖动说不下去。
“以前听你堂妹说你是个冰人,日日板着脸像个老夫子……”孙克弘捂着肚子笑道:“善谑,真善谑……真该早日和渊哥儿亲近亲近。”
虽是姻亲,但以前的钱渊性情执拗,少有人缘,和孙克弘只是点头之交,直到几个月前在嘉定城外相遇才交情日深。
何良俊勉强扶着桌案抬起头,看了眼一本正经的钱渊,忍不住又低头大笑。
外间的杨文侧耳听着,摸摸脑袋,“笑什么呢?”
“还真以为你是个读书人?”张三习惯性的怼道:“人家读书人说笑话你都听不懂!”
“这次带出来的都是新人,你可没帮手。”杨文轻描淡写的挥挥拳头。
“怕你不成!”张三嘴硬的很,但立即转身去了船尾。
杨文笑了笑,其实两人关系在这小半年里突飞猛进,只是张三至今耿耿于怀当时在宁波被杨文摁在身下揍了几顿。
“少爷,该歇息了。”杨文敲门在外间说:“夜深了,明日还要陆行。”
钱渊拉开门,回头笑道:“明日你们别只顾着那幅《女史箴图》,倒是帮我多说几句好话。”
“不过,可没能力帮你私会后花园啊。”
“渊哥儿口风变得倒是挺快。”
钱渊撇撇嘴,反正总是要论斤卖两,那就要找个好买家。
自个儿不准备在仕途上高歌猛进,那论富贵,论人脉,论藏品都傲视南直隶、浙江的嘉兴项家自然是一等一的好买家。
躺在床上,细细感觉到身子随船只的晃动,钱渊在心里想,项家是个不错的选择,就是不知道那位项家女够不够及格分,想想办法见一面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