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呵。”严嵩笑着摆摆手,“军略一道老夫不懂,就不胡说八道了。”
不等徐阶再说什么,严嵩示意严世蕃扶着自己往外走去,徐阶在后面紧紧跟随,殷勤的一直送出西苑才罢休。
“父亲。”徐璠低声问:“陛下大怒?”
“还好。”徐阶平静的看着轿子远去的背影,“元辅为张廷彝叫屈,还说会去信训斥赵文华……”
“这不是好事吗?”徐璠愣了下。
徐阶垂下头,沉默的看着脚下的黄土。
轿子回到严府,一众仆役围上来,送上热毛巾净手擦面,各道程序结束已经是两刻钟后了。
严世蕃丢下已经凉了的毛巾,将仆役赶出去,才笑着问:“父亲,今日华亭这么恭敬?”
“为父在陛下面前力保张廷彝。”严嵩慢悠悠道:“如若战败罪不容诛,但如今上任尚未满半年,还需要一点耐心,有当年朱纨一事……前事不忘后事之师,陛下有这点耐心。”
严世蕃虽然是个权谋天才,但终究没有严嵩老辣,愣了会儿后低声问:“让赵文华去浙江督战不过是捞点战功而已,如今他和张经撕闹……战败还好说,万一张经大胜……”
在已经折腾了五六年的东南抗倭一战中,严党一直没有太多的涉入,如果这一战败北,赵文华弹劾张经、李天宠糜饷殃民,畏贼失机还算理由充足,也连累不到严嵩身上。
如果张经大胜倭寇,赵文华这一举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但严嵩在陛下面前力保张经……他向来喜欢做这种事,能捞功但又不用担责任。
“张经大胜,张经大胜……”严嵩双眼半闭半开,“如若张经大胜倭寇,为父自然秉公而断,当举荐张廷彝入朝任大司马。”
严世蕃霍然起身,独目圆瞪,在屋子里来回走个不停,“爹爹,如果张廷彝任兵部尚书,那聂豹呢?!”
如果张经凭借平倭之攻回朝升任兵部尚书,那举荐其的原兵部尚书聂豹很可能会入阁,毕竟按制内阁应是六人,如今只有三人。
“爹爹别忘了,聂豹和咱们可不是一路人,当年那封信……”严世蕃忍不住提醒。
嘉靖二十六年,严嵩和夏言斗得如火如荼的时候,聂豹被人诬告,夏言将其下狱,聂豹在狱中给老乡严嵩写了一封自辩书,但严嵩无动于衷。
或许在聂豹自己看来不是什么大事,但在三年后聂豹起复兵部尚书后,严嵩将这件事视为两人之间的仇怨。
原因很简单,聂豹被公认为心学门人,而他名义上的学生徐阶入阁,并且很快被提升为内阁次辅仅次于严嵩。
在严世蕃看来,一旦聂豹入阁,那朝中势力对比很可能向着严党不利的方向倾斜,内阁四人有两个心学门人,而且对方还拿住了礼部尚书和兵部尚书,而吏部尚书李默又和严嵩极为不合。
瞥了眼满屋乱走的儿子,严嵩闭上眼睛冷笑一声,“等着吧,不知道赵文华和张廷彝为什么撕破脸……不过,这道弹劾奏折的时机倒是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