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这一切都在聂豹的预料之内。
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聂豹端起茶盏抿了口已经凉透的冷茶,“这是……”
“是展才让人送来的。”周师爷小心翼翼答道:“据说是杭州那边送来的龙井,他特地说了这茶叶不姓赵,请东翁放心。”
聂豹笑了笑又低头喝了口,抬头间瞥见墙壁上的地图,那是钱渊亲笔绘制送来的,比金山卫和松江府衙的地图精准好用多了。
早在京城,聂豹就从种种渠道听闻这个松江少年郎的名声,从那时候其他就不太喜欢钱渊。
第一次在苏州码头见面,他见识到钱渊的摇摆不定,第二次在陶宅镇,他见识到了钱渊的滑不留手。
但之后呢?
从钱渊不顾风险回到陶宅镇开始,聂豹对其的印象就彻底扭转了。
但正是这个原因,聂豹没有交代给他任何司职。
而如今……
聂豹突然问:“去唤展才。”
周师爷愣了下,东翁已有好些天没召见过钱渊了,但他没说什么径直出了门,但很快就回来了。
“展才出门了,去华亭,不过带着护卫。”
聂豹点点头,缓缓道:“钱渊此子于军中无甚用处,让他走吧。”
“走?”周师爷讶然,“东翁,展才力助田洲狼兵驻守松江府,又曾出钱购置生姜、猪羊,还和俞总兵、瓦老夫人关系亲近……”
“让他走。”聂豹冷然打断,“去苏州……不,让他去杭州。”
“东翁!”周师爷急道:“你就不怕他和赵文华厮混到一起?”
“那是他的选择。”聂豹疲惫的揉了揉眉心,片刻后低低自语,“至少比待在陶宅镇,待在我身边好……”
周师爷还想再劝,突然门外一阵嘈杂声传来,护卫带着信使大步走进正堂,“大人,军报。”
“今日清晨,三千余倭寇攻川沙,至午时,倭寇增兵大约两千人,川沙有不稳之相,驻守南沙镇的狼土兵已经前去救援。”信使跪在地上,声音有些干涩,“一个时辰前,倭寇分兵四处劫掠,俞总兵生怕陶宅镇有失……”
聂豹剑眉一挑,倭寇的动向符合他之前的判断,倭寇很可能是为粮食而来的。
“上海县、华亭县派了信使吗?”周师爷立即追问。
“派了。”信使在护卫的搀扶下起身,接过茶碗一饮而尽,“但小人一路飞马而来,路上遇见不止一两次小股倭寇。”
“不急,只要上海、华亭不失,志辅和狼土兵顶得住,有的是时间从容收拾。”周师爷松了口气。
聂豹也点头赞同,在心里盘算了下,就算被倭寇抢走部分军粮,只要能顶得住……那就是值得的。
用不着聂豹亲自指挥,一直留在陶宅镇的一个游击开始收拢兵丁,布置防卫,一切都井井有条。
等一切都收拾后,聂豹突然脸色一变,低喝道:“钱展才还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