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整片铁林,让沈陌黎稍有心深交试以信任的,反倒是受困在湖心处的末甲。
纵然铁石将末甲说得多不堪,但从末甲的眼神里,沈陌黎看到的却是满腔于她的诚挚与羁绊。至于铁石所说的儿女私情,沈陌黎自身全无感受,更由末甲身上看不到半点儿女情长的痕迹。
思量间,沈陌黎取下头上的薄韧头盔,望向末甲。因识海受压的缘故,此刻的沈陌黎并未意识到,她周身的盔甲、头盔对她有何用处。
仅是头盔上薄过轻纸的眼罩,让沈陌黎觉得所见所闻,都蒙上了一层不真实。想不起前事,她便取下头盔,想更明了的看清现实状况。
随着头盔的取下,沈陌黎望向冰湖上的末甲。两人对视下,沈陌黎虽想不起末甲是何许人,与自己又是何关系,但总觉得末甲更像自己可深信的挚友。
一抹轻灵若燕的身影,忽从石偷面前飘过。石偷逮着铁石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见沈陌黎以先前他教与她的妖蟒术,凌波踏湖,直跃到末甲面前。
石偷想拉住沈陌黎,可却因自己反应上的几秒停顿,空让沈陌黎的裙摆由自己手心滑走。那种得而复失的微妙感触,让石偷心底莫名怅然。
但那股怅然之情,又很快被石偷一扫而空。
他对沈陌黎虽是倾心,但也仅是倾心。即使他自己都无法纵容自己将那份倾心转成实际行动,贯穿入自己未来生活的走向。他的血仇、他的武道修研,比起儿女情长于他更为重要。
见多了腥风血雨,在石偷的脑念里,非强者即死者的观念根深蒂固,绝非其余情愫所能改变。
观测着石偷的反应,铁石也不挣开石偷。沈陌黎对石偷而言,更像是考验。铁石乐得见石偷在考验里,逐渐压抑下自己对沈陌黎的爱慕,而从那份压抑中悟出控制心念之道。
既然有心教授石偷冠世绝学,铁石自然不愿意石偷受情仇所困。石刚而冷情,铁石的一身绝学,便是从隔绝去人世情感开始。
而眼下石偷,心底藏的仇念过重,强制修习下去,只会落得走火入魔的下场。铁石要做的,便是借由事态种种,促使石偷抛下一切情感。
石偷只身一人,没有亲友伴身。若没了早前的仇恨,失了沈陌黎这份羁绊,石偷既是了无牵挂之人。铁石理想的徒弟,也恰是如此之人。
紧抓着铁石,石偷望向湖面。湖心之地既能送末甲进入铁林,自然能送末甲与沈陌黎离开铁林。
与其几人一起被铁石困在林里,石偷此时更想让沈陌黎得此契机,离开此地。铁石固然不会伤及他的性命,可在这片诡谲的林中,石偷却无法护住沈陌黎。
面对沈陌黎的失忆,石偷心里的自责与愧疚如影随形。他悔于自己未对铁石的话存有疑心,放任沈陌黎祭出自己的心头血。
懊悔下,石偷禁锢铁石的动作更用力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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