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不吃?一多半的鱼都是自己下池子捞的。
他非得吃回本不可。
这一下口,云海的眉眼便舒展开来,真是怪不得他爹念念不忘,这鱼烧得实在是妙不可言,整条鱼卧在盘上,皮面上有细微的小油泡次第开放,偏丝毫都不显油腻。
吃起来更是香脆可口。
其实比起只会吃的云子瞻,云海烧菜的水平能赶得上御厨,没办法,他实是个大孝子,他爹嘴挑,好吃,偏身体不好,很多东西都不能吃,云海为此学厨学了也有十几年,他真有天分,学得很是不坏。
云老爷子自来爱吃鱼,云海的鱼自然也做得好,像眼前这道糖醋软溜鱼焙面,他就会做,当初是专门去会香楼找刘厨子学的。
他是贵公子,又不靠厨艺吃饭,给的银钱足够刘厨子半辈子吃不清,又有什么不能教?
这道菜,刘厨子把自己留一手,连徒弟都不告诉的诀窍都说给云海听了,他自认为做这菜的功力,绝不下烧了大半辈子鱼的刘厨子,但这会儿吃顾三娘做的这道‘糖醋软溜鱼焙面’,感觉却是很不一样。
鱼肉的口感更香脆,面也更细,更劲道,味道十分独特,好似糖醋油很好地融汇一体,全入了鱼肉,鱼肉本是相当不好入味,这回却是与汤汁浑然一体,鲜美香嫩得很。
顾湘洗干净手,端着一盆鱼丸豆腐汤出来,在这爷俩旁边落座,略一扬眉,笑道:“老爷子一大早过来,不独是为了吃饭吧?怎样,开封府那案子审得如和?”
云子瞻嘴里哼哼了两声,伸出脚去踩了儿子一脚。
他那好儿子没辙,只能暂时放缓了动筷子的频率,低声道:“大体查出些眉目来。”
这开封府上下可不是吃干饭的,全是精兵强将,都一晚上过去,自然不可能一点端倪都查不出。
云海叹了口气:“只这事有些离奇。”
他沉吟片刻,轻声道:“范家小娘子病逝的事,不知三娘知道不知道?”
顾湘颔首:“十五妙龄,哎,可怜夭折。”
“范家那十九娘我见过几次,是个纤细的女子,虽是商户出身,书却读得好,就是自幼体弱多病,她病逝的消息传出来,京城上下都没觉得惊讶。”
云海叹气,“也是这案子发生了,开封府的人去范家询问情况,范家的人才道,十九娘病逝得很不寻常。”
“就在两年前,那年元宵灯会,十九娘她姑母送了信过来,说要接她去赏灯,那天十九娘就上了她姑母派来的马车,这一走,十九娘第二日方归,回来时满脸凄惶无措,同人说,她被一位青脸的神灵给请了去,那神说与她夙世因缘,要了断因果云云。”
“范家人当即就知不好,十九娘很害怕,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她心里犹疑不定的,她爹当即就决定,不如干脆就哄她信了这事,家里人都说确实是神灵娶亲,还都说也见到了那位神,好歹安抚了十九娘,对外却是把这事给遮盖了过去,毕竟是个丑闻。”
顾湘叹了口气:“这菜都要坏了味道,不好吃了。”
云子瞻摇摇头:“没有的事,事很坏,菜却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