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厢盘叙,很快就相谈甚欢。
稍刻,邢道荣将鲁肃引入军中,在早已准备好的一个营帐中双双落座。
看着对面只有邢道荣一个人,鲁肃心里奇怪。
“邢安民应当知道吾之来意才对,为何只身相见?蒋公琰却不在?”
作为荆南的对头,江东方面,自然早就摸清了对方的高层人物。
是以,鲁肃知道,荆南文臣以蒋琬为首,而且就在军中出谋划策,自己代表江东来访,蒋琬不可能不在场。
但这些话只能在心里打转,不好说出来,鲁肃也就和邢道荣继续叙话,相互客套。
“子敬果然如传闻中一样,乃至纯君子也,荣敬先生一樽!”
邢道荣举起了酒樽,说道。
“不敢当,安民公亦如传闻,威严而气度恢弘,肃敬佩不已!”
鲁肃同样举起了酒樽。
余下的时间里,邢道荣只顾着和鲁肃东拉西扯,频频劝酒,却只口不问其来意。
最后,还是鲁肃忍不住了。
他可不是来吃吃喝喝的。
“镇南将军!”
放下酒樽,鲁肃双手一拱,说道:
“肃今番,乃是受吾主所托,前来向将军示和好之意!”
“哦?”
邢道荣当然不会意外,‘哦’了一声后,看着鲁肃,目带微笑却不说话,手中酒樽不停,继续向嘴边递去。
私人见面,他的礼数已经尽到了,但此刻,鲁肃明显将身份转换到了江东使者,那就不必客气了。
双方敌对之势显然,客气什么?
“吾主以为,荆南与江东,向来友睦,此番刀兵相见,实乃误会也!”
鲁肃继续说道:
“你我两家,交战三月,均有大幅伤亡,且地方不宁,百姓不安,此为不仁也,何不就此罢刀兵,止兵戈,双方和好如初乎?”
“好家伙!”
邢道荣心里直呼‘好家伙’。
这就是外交谈判技巧?
避重就轻的手法,可当真是驾轻就熟!
心里明白,这是鲁肃的谈话技巧,邢道荣倒也没有出现什么‘勃然大怒’神情。
谈判嘛,不都这样?
邢道荣懂,所以不在乎。
但是……
看着对面鲁肃一本正经的模样,邢道荣突然间有些蛋疼。
冲锋杀敌也就罢了,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言语交锋,不是哥擅长的领域啊!
哥当然不是莽夫,拉拉家常,喝喝酒,言语敷衍什么的,哥也不惧。
但这种舌头碰撞的功夫,哥的确逊色这些文人名士一筹!
邢道荣暗自皱眉。
不过,也无所谓了,不会说就不说,喝酒就是!
于是,他一樽接一樽的喝酒,不接鲁肃的话。
鲁肃见状,也是无奈,只得陪着喝了几樽。
但这么一来,双方的气氛却瞬间降了下来,喝酒的时候都不怎么自然。
这种尴尬局面,并没有持续多久。
不一会,长袍宽袖的蒋琬走了进来,一进来就连连请罪。
“见过子敬先生,琬因接待另一位客人,没有及时来迎,还请先生万勿见怪!”
闻言,鲁肃一愕,先拱手打了个招呼,随后问道:
“公琰先生既有要务,肃岂敢相烦?但不知,所请客人是哪位高人贤达?”
“这……!”
见鲁肃相问,蒋琬面带犹豫,转头看向了邢道荣。
“公琰无需顾虑!”
蒋琬的到来,让邢道荣心头立松,大手一挥,笑眯眯的说道:
“子敬乃至诚君子,我等自然也要坦诚以对,岂可相瞒?据实告知即可!”
听到邢道荣这么说,蒋琬登时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对鲁肃拱手说道:
“不敢欺瞒子敬先生,另一位客人,乃是曹仁大都督账下幕僚长史,陈矫陈季弼是也!”
“曹仁账下幕僚长史?陈矫陈季弼?”
鲁肃愕然,抬头看向蒋琬,又向邢道荣看去。
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巡视,片刻后,鲁肃心中苦笑了一声。
“果然,邢安民早有准备!”
以他那高达98的智力,自然是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个时间段,曹仁派人前来荆南军做客,实属正常!
不闻不问,作壁上观,才是不正常!
“陈季弼亦为当今名士,子敬先生若是有意结识,某家可代为引荐,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看着鲁肃,邢道荣笑吟吟的说道。
听了这话,鲁肃无语,暗暗想道:
“早就知道这个邢安民不好相与,如今看来果然,怪不得,刘玄德亦要和其缔结同盟,才敢放心入川!”
“此人空有仁德之名,行事却这般肆无忌惮,一边笑语连连,一边当面威胁,就宛如那笑面虎一般,此番和谈,艰难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