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一股浓厚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几乎是扑面而来,和着地龙的暖意,让月充仪的五脏肺腑顿时翻涌起来。
当她皱眉拿丝帕捂住鼻子,一步一步狐疑地走进去,直至床榻前,便看到了正慌张替淑妃换着衣裙擦拭血迹的宫娥,那一刻月充仪俨然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淑妃就那般苍白着脸睡在那儿,身下的裙子已被血浸湿了大半,早已失去了本来的颜色。
此刻的玉宵知晓大势已去,已是失魂落魄,赫连容和赫莲娜也早已放开她,任由宫里的人将她钳制住,紧跟着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更是惊讶不已。
静默中,察觉月充仪怔楞有些后退的模样,赫连容却是目光一狠,使劲攥住手,顾自走过去,拉住一个慌里慌张的宫娥道:“淑妃这是怎么了?”
“奴婢,奴婢不知、奴婢不知——”
看到那宫娥满手鲜血,手足无措地摇头,赫连容却是不容她多作思考,此刻环看其它几个同样惊惶的宫娥逼问道:“充仪面前,你们也敢遮遮掩掩,难道要等陛下亲自来审问你们吗!”
此话一出,这几个宫娥原本就六神无主的,此刻更是被短短几句话吓得魂飞魄散,连忙道:“充仪饶命,充仪饶命。”
见赫连容的举动,月充仪心下也顿生底气,此刻也厉声道:“还不快说?”
“娘子这是,是——”
其中一个宫娥早已被吓得面无人色,只能哆哆嗦嗦一个字一个字吐着,到了最后终究是抖如筛糠地叩地道:“小产了。”
小产——
虽只有两个字,却足以让月充仪惊得瞳孔一震,不可置信地看过去。
就这般,眼睁睁看着月充仪离开,玉宵顿时身子一松,犹如拉到极致断了的弓弦跌在地上。
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淑妃怀孕了、淑妃竟然怀孕了——”
看到呐呐念叨,依然没回过神的月充仪,赫连容却是等不得她再缓神,连忙出声提醒道:“怀有龙嗣是好事,为何淑妃如此遮遮掩掩,好似见不得人般百般阻拦我们,如今小产了也不敢公然请陛下过去,公主不觉得奇怪吗?”
一听到此话,月充仪顿时僵住步子,转而看过去,却见近前的赫连容小心翼翼凑上前,看了空无一人的甬道,适才低声道:“听闻前一位郑淑妃,就是因为怀了旁人的孽种,被活生生缢死在花萼相辉楼的,您说淑妃会不会也——”
话虽未说下去,可月充仪哪里还有不明白的,眸中顿时划过一丝讳莫如深的光芒,目光思索中,唇边的笑却是渐渐抑制不住地扬起,哪里还有半点茫然的模样。
当真是天助于她。
若果真如此,查明了真相,淑妃和那个贱种必死无疑,到时这六宫又有谁配与她争?
想到此,月充仪可谓是心情大好,当即微沉下颌,语气笃定而阴狠道:“去紫宸殿,将这个好消息与陛下分享一番。”
看到一切已是水到渠成,一旁的赫连容心下也总算是松了口气。
她很清楚,只要淑妃死了,那么控制她的人便也不复存在了。
如同永宁郡主所言,淑妃捏着她的把柄那便是悬在她头上的一把刀,若那刀都没了,她又需忌讳什么?
一想到这里,她便觉得一切饶是再冒险,也势必要为。
要么杀人,要么被杀。
她,没得选。
这,也是淑妃逼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