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又挚起了代表中路的黄龙旗,尾翼成三角,又称箭旗。
四个旗兵抬着旗杆,先是左右挥舞两下,让旗帜展开,好让李亮看到是什么令旗,而后又斜指向前,就如兵卒持枪突刺,猛的往前刺了三下。
原本还有代表距离的令旗,不过李承志没用。
离的这么近,看的这么清楚,李亮定然能领会到自己是用意。
果不其然,李亮几声令下,随着一驾双层厢车上的角旗摇动,原本不紧不慢的射着箭,箭箭直指眼前溃兵后背的弓手,突然仰起了弓。
随着弓弦松开,数百支箭跃过溃兵,大部分都落到了李文孝的私兵阵里。
只听一阵惨嚎,当即就被射倒了几十个。
“举盾……”
叛兵军将一声厉吼,至少三成的兵卒弃枪举盾,给自己并身侧的同伴遮住了头。
但如此一来,效率何止低了一倍?
阻挡溃兵的军阵竟隐隐有些不稳的架势。
看到鼓台上的旗令,李丰当即拉住了马:“停马,后撤……”
胡信也不慢,一边下令后退,一边让身侧的亲卫齐喊:“往两边冲……往两边冲……”
听到吼声,乱兵如梦初醒:白甲军竟然让开了两翼?
都到这个时候了,哪还不知道赶快跑,赶快逃命?
原本被挤在中间,密的让人头皮发麻的溃兵,就如洪水断堤,涌向两翼的豁口。
而李文孝的中军大阵,却像是被冲开了两个角的沙堤,从两边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裹进洪流,并不断的向中间蔓延……
完了,全完了……
李文孝脸色煞白,身体抖的如同筛糠。
要是知道李承志以为这全是他设计的,李文孝绝对大呼冤枉。
他真的只是想让李承志毁了那些弩机石炮,根本没料到过,大营会一溃千里?
手里没有了兵,对刘慧汪而言,他李文孝还有几分价值?
恼恨之下,将他家人砍个干净,并不比砍瓜切菜难多少……
他从头到尾只是想着慢慢打,慢慢耗,将叛军主力全部葬送,逼着刘慧汪与李承志绝一死战。他再瞅准时机,救出家人。
就算自己救不出,家中上百子弟,不可能全部死在乱兵当中,总会有几个落入官兵或李承志之手。
到时也只能祈求李承志信守承诺,给乌支李氏留下一条血脉。
至于奚康生?
呵呵呵……李文孝本身就是这种人,只信奉斩草除根……
但眼下,全完了……
李文孝仰天闭目,两行浊泪滚滚落下。
如今,自己只能速死……看自己竟能毅然赴死,视死如生,想必能平息刘慧汪的一些怒火,再出于稳定军心的目的,想来不会那么早就杀自己的家人泄愤……
“法光,你速速后撤,还有机会逃回南营……见了法王,如实向他禀报:今日之败,实是文孝之过,文孝百死莫赎,只能以死谢罪……某只求法王能信守承诺,放我家人一条生路……”
交待了一句,李文孝伸手一探,摘下了骑枪,往前一指,厉声吼道:“儿郎们,随我杀敌……”
随着李文孝冲下令台,两百亲卫瞬间便聚在左右,护着李文孝冲向白甲军。
法王浑身一颤,如梦初醒,如火烧屁股一般的跳下令台,跨上马就往后营奔去……
谁都没发现,往东数十丈外的一座望楼上,一袭白衣,迎风袂袂,好不潇洒。
刘慧汪盯着西营,脸色阴沉如水。正巧飘来一股烟尘,他举起帛巾捂住口鼻,轻轻咳了两声,又沉声问道:“李文孝竟壮烈至此?”
意思是,难道是他猜错了,今日这一战,不是李文孝故意弄的鬼?
左右两侧各侍有一将,左边如刘慧汪一样,一头青皮,亮的刺眼。
右边是个年轻的胡将,皮袍蛮靴,头盔上还插着两根雉羽。
这两个,正是前几天与胡保宗隔墙对峙过的法能和慕容青孤。
法能稍稍一犹豫,像是不知道如何回应,最终还是未出声。
慕容青孤却是撇了撇嘴,好似在讥讽法能,连实话都不敢说。
“不是李文孝有意想败,而是他不想败都无可能?”
慕容青孤往前一指,连声惊叹,“这等强军,便是大魏虎骑也就如此了吧?但李文孝你牵制就牵制,主动出营也没错,但为何不悄悄的出,而是在出营之前,先要敲响战鼓?傻了吧,没想到白甲军出营竟是如此之快?”
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刘慧汪脸色一红,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法能狠狠的瞪了慕容青孤一眼,又飞快的给刘慧汪舒着背。
未出营就敲鼓,还真是刘慧汪定的常例,主要是怕李文孝瞒过刘慧汪,偷偷摸摸的带着李氏私兵跑了。
他年岁不算大,真要狠下心抛却家人,再安心蛰伏几年,未尝不能再生几个儿子出来。
所以刘慧汪强令,一旦李文孝用兵,必先敲鼓……只要全营有了防备,他哪里还敢逃?
但谁想,这鼓一响,仿佛惊醒了聋子的耳朵,也更没料到白甲兵竟如此讯捷,只是一刻左右,不但就列好了阵,更是毅然绝然的发动了攻势,打了李文孝一个措手不及不说,更是让让万大军就地溃败?
这算来算去,竟成了刘慧汪自己的锅?
刘慧汪忍着怒气,冷声问道:“那前几日,李文孝为何能与那李承志打的有来有往?”
慕容青孤哈哈一乐:“敢问法王,前几日是否没派过监军?”
意思是谁让你多此一举?
定是你那监军指手划脚了……
刘慧汪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脸色气的发紫。
他忍了好一阵,才一声厉吼:“法能,升旗……将法光、李文孝全部给我带过来……”
刘慧汪竟愿意露面了?
法能狂喜,颤声一拜:“遵令!”
而后将头探出望楼,急声吼道:“令兵,升法王圣旗……”@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