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保宗瞄了李承志一眼,小心翼翼的问道:“黑骑加甲卒,也就堪堪两千而已,但李韵可是足有一万五千兵?”
“就是十万又如何?”李承志嗤笑道,“他是岐州刺史,你是陇东郡尉,八百杆子都打不着……我就不信了,只要你带兵往阵前一立,他还真敢把你灭了不成?”
胡保宗斜了斜眼睛:这是要让自己当炮灰、当马前卒,替他争取时间的意思?
再看李承志提着笔,一副不知如何下笔的模样,胡保宗猛吸一口凉气。
这分明是要跑路了,准备交待后事的意思?
他惊声问道:“你要逃?”
“爷爷逃个鸟毛?”李承志气的大骂,“这一逃,不成反贼也成反贼了……”
那就是要战?
胡保宗更惊,嘴唇都哆嗦了起来:“不至于,真不至于……你也不想想,奚康生是干什么吃的,还真能不知道这两月以来,你与叛军是真打,还是假打?
也根本不是延容公和张司马所想的那样:奚康生误以为你与那刘慧汪一样,都是叛军的诱饵……不然连你我都不知道泾州以南还有大量伏兵,却不声不响的就被奚康生给灭了?”
说了一半,胡保宗呲了呲牙,压低声音道,“究其原因,还是你那甲造的太快太好,你这兵,练的太勇太悍了……”
李承志猛叹了一口气:看吧,就没一个是蠢的!
连胡保宗都能想到,杨舒和张敬之能想不到?
这两个其实也清楚,自己早已料到这一点了。
之所以还那么说,其实是在暗示自己:稳住,有我们在,什么都不会发生……
真的什么都不会发生么?
李承志从来都不会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更不会将小命交到别人手中……
自强不息吧!
李承志懒的和他闲扯蛋,将笔往前一递:“写!”
写什么?
胡保宗眼珠子猛的往外一瞪:“入伙吗?”
“入你娘?”
李承志气的直咬牙,“给你叔祖写信,给我要个官,能征兵练兵、铸兵造甲的那一种,越大越好……”
胡保宗先是一愣,而后狂喜。
奚康生啊奚康生,我胡家世世代代都感谢你……
要不是你这么一逼,李承志这种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的性格,怎可能走到这一步?
这样一来,岂不是等于,李承志是授泾州刺史胡始昌之命,才征的这些兵,练的这些甲?
而所谓的白甲营,其实全都是泾州的官兵,打过的这些仗,立过的这些功劳,主功全是胡始昌的?
说直白点,真要将李承志这官坐实了,胡家和胡始昌的祸事立解。
说不定不但无过,而且有功:先不说刘慧汪是不是诱饵,泾州以南的伏兵又是从哪里来的,又被奚康生灭掉了多少,但起事造反的首脑就是刘慧汪,这是不争的事实。
只要灭了刘慧汪,首功是板上钉钉,哪怕奚康生在泾州以南灭掉了十万伏兵都比不上胡保宗话都说不利索了,抱着拳就要往下跪,但膝盖都还没弯下去,就被李承志一把提溜了起来。
“爷爷稀罕你一个头么?”李承志冷笑道,“也别高兴的太早,等真的灭了刘慧汪再说……”
胡保宗恍然大悟:怪不得都到这份上了,李承志还有心思剿贼?
自己真是想的太简单了……
“写什么信?我亲自去……”胡保宗激动的说道,“凭白耽误时间不说,还说不清……”
“说你蠢你还不情愿?”
李承志瞪着眼睛骂道,“你走了,谁帮我挡住李韵,挡住那一万五千大军?”
胡保宗悚然一惊:对啊?
万一李韵脑子一抽抽,现在就要制服李承志怎么办?
那谁去打刘慧汪?
哪个轻哪个重,还用的着考虑么?
胡保宗一咬牙,飞快的提起纸和笔,垫着云梯的格力板写了起来,边写边骂:“李韵,我干你大母!”
看他下笔如飞,李承志暗松一口气:算是成功了一半。
只不过这官肯定没办法坐实,就算自己想认,杨舒、张敬之、甚至是奚康生都不会答应。
未雨绸缪罢了……
写好了信,李承志郑重其事的交给李睿,又仔仔细细的交待了一番,让他快马送往泾州城。
左右就离着三四里,刘慧汪已是自顾不瑕,哪还有能耐派兵阻截?所以李承志估计,如果胡始昌的反应快,至多再过半个时辰,自己就是官了……
他微微舒了一口气,又往外撵着胡保宗:“记住了,你就是死,也要把李韵给我拦在五里之外……”
“放心!”胡保宗郑重其事的往下一拜,“但凡有一个官兵靠近五里之内,则表明我已经战死了……”
还真是第一次见胡保宗表露出这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情绪。
毫不来由的,李承志鼻子一酸:“嗯,拜托了!”
等胡保宗出了阵,连影子都看不到了,李承志都还没动一下。
直到李亮唤他,说是敌营有异动,他才回过神来,轻轻的吐了一口气。
骗胡保宗这样的老实人,压力实在有些大……
只能以后想办法,补偿一下了。
敌营确实动了:还余近两千僧卫,护着刘慧汪所乘的云梯,在往东退。
那两千胡骑也不再游荡,而是聚在一起,摆好了击医阵形,好似下一刻就要逃走。
李承志往后看了一眼:胡保宗已率领所有的黑甲步卒出了营寨,准备在营寨五里以南布置阵线。
胡保宗的人一走,大阵就可以动了……
李承志轻轻一点头:“你也去帮忙,再令李时率塘骑严防西北两翼,别说官兵,连只鸟都不能飞进五里内……再交待李松,让他一路珍重……”
“诺!”李亮重重的应了一声,快步而去。
ps:怕各位等不住,我先额外发一章,剩下的估计要到半夜,各位明早起来看吧。
放心,等明天早了肯定能改完……@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