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是这几处轻微的改动,却完全颠覆了这个时代的人的认知。
图纸刚画完,下面这一群族人就已忍不住想跪下来,给李承志磕头了。
这样的犁,除了想深耕就能深耕,就浅耕就能浅耕之外,甚至没有牲畜的时候,换一柄细一些的犁铲,单人就可以拉着耕地……
李承志不得不感慨,“知识才能解放生产力”这句话是多么的正确……
这一讲,便一直讲到了子夜。若不是顾忌到黎明时就要启程,且要急行近两千里,李承志绝对能讲到天亮。
得知郎君要走,一百多军将心中再是不舍,也只得含着泪默默拜别……
李承志严令,任何人不得送行,包括李松。
……
星光闪耀,月沉西天。
东方已开始发亮,天地之间仿佛连着一道金线,越来越粗,越来越亮。
又像是藏着一条火龙,即将腾空而起。
微风习习,刮着树叶哗哗做响,偶尔又传几声虫鸣。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水汽,还夹杂着几丝青草的味道和野花的淡香,清新而又幽凉。
多好的地方,就如那节外桃园。
任重而道远啊……
李承志静静的看着静谧的营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
他抱起拳,朝着寨门内的李松微微一拱:“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回去吧……”
李松一脸的幽怨。
千里?
你让仆连寨门都不让出好不好?
下次再见郎君,至少也是两三月之后了……
随着李承志催马,两百五十甲骑紧随其后,悄无声息的跟在了后面。
得知李承志来时竟然只带了五十个护卫,李松吓的魂都快要飞出来了。
正是因为河西人汉人少,所以胡贼和马匪才多。大部分杂胡部落都是半牧半匪,如果遇到小型的粟特人商队,那是必抢不误。
当然,粟特人也不是什么好鸟,若是凑巧遇到杂胡小部落,顺手抢一把简直再正常不过。
所以,不管是马贼也罢,还是西域胡商的商队也罢,蛤要出现在丝绸之路上的,就绝对没人百骑以下的。
也根本不是李睿和五十亲卫能不能打得过上百马贼或上百胡商的问题,而是怕乱战之中,伤到李承志……
留在泾州的族人少,来的时候想多带几个护卫都不可能,李承志也是不得己而为之。
但走的时候就没必要冒这个险了,自然是小命要紧。
除了五十护卫,李承志另多带了两百甲骑,又让李亮带队,顺便路上闲瑕时,再让他巩固巩固土碱制硝和坩埚炼钢的知识……
两百五十人皆是一马三骑,还俱是精挑细选、精心伺养的凉州大马,日行千里有些夸张,但一天跑两百公里以上,还有没多大问题的。
这还是李承志怕伤了马,并没有让马放开跑。而且最多跑一个小时,就会让马缓一阵,会喂一把豆料和淡盐水的前提下,不然还能更快。
就这样走走停停,至黄昏时,已经到了张掖郡删丹县培内。
算一算,从出营到现在已近十五个小时,行程已过四百里了。
李承志决定就地扎营。
以防泄露踪迹,李承志特意将营地扎到了县城以北二十里左右。
其实删彤县内并没有多少人,李承志防备的是县城以南三十里的河西马场。
也就是新中国之后,国内唯一的一座军马场:山丹军马场。
上好的养马地,绝对排中国前三:河套认了第一,山丹必认第二。
剩下的一个在新疆伊利。
不然就不会有“凉州大马,冠绝天下”的谚语。
眼下这些亲卫胯下骑的战马,十匹中有五六匹就是从河西马场买来的。
这也是除敦煌镇之外,朝廷唯二设立在河西境内的军事组织。
孝文帝未迁都洛阳,河西马场未搬往河阳之前,河西马场号称养马百万,每年可向朝廷供战马十万匹以上。
即便是眼下,也养马超过五万匹,每年至少可驯战马五千。
按李承志之前的设想,这块养马地,迟早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但现在?
看看就好……
根本不用李承志操心,李亮安排的妥妥贴贴,两百余亲卫井然有序。
游戈的游戈,扎帐的扎帐,找水的找水、找柴的找柴,喂马的喂马,立灶的立灶。
还没一个小时,李承志就喝上了热腾腾的肉汤。
其实很简单,就是将羊肉煮熟晒干,再磨成粉,行军途中烧点水一冲,顶多再煮一煮,就是这东西。
或是将粮炒熟磨成炒面,条件允许的或再混点油脂,就是上好的行军粮。
其中还掺了不少的盐,所以根本不怕坏。
自然也都是李承志从后世照搬回来的……
巅了十多个小时,李承志感觉骨头都要散了,但还是强打着精神,边跑着肉汤嚼着肉干,边给李亮讲着课。
李亮的悟性不可谓不高,也就是短短的一两天,竟然就将生熟铁的原理和特性理解了个七七八八。
不是死记硬背,而是吃透……但问题是,李亮可是纯纯正正的古人啊?
李承志吃惊之余都有些怀疑,如果有时间,让李亮跟在自己身边,至多两三个月,自己可能就没东西可教了……
感慨了一阵,李承志将李亮撵走,让他自行回去温习,然后拉过酒囊灌了两口,准备好好的睡一觉。
但酒囊都还没沾到嘴,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哨响。
敌袭?
李承志有些懵。
这荒效野外的,哪来的敌袭?
自己一路上防了又防,慎之又慎,不但多派斥候前探后巡,更是能绕则绕,按理根本不可能被人发现行迹?
定然是哪里出了意外……@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