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先庆一听这话,顿时恼了:“他娘的,居然是这个直娘鸟贼下黑手!亏我还如此信任他!阎王爷爷,小人我死的实在冤枉啊!”
“一点儿也不冤枉!”姚能继续道:“之前有冤魂举告,说是被韩先庆害死,所以也算是以命抵命了。”
赵亮问道:“哦?又是哪个倒霉鬼告他的状啊?”
“应天人士薛进。”
“既然如此,那就传薛进上殿!”
随着赵亮一声吩咐,衙役们把早就准备好的薛进尸体,用绳索吊在半空,晃晃悠悠的拉到了韩先庆跟前。由于提刑司的仵作事先做过特殊处理,所以尸体不禁没有腐变,反而还栩栩如生。
韩先庆只是个生意商贾,平时连鸡都没杀过一只,更何况是死人。薛进在空中飘飘荡荡的一出来,差点没把韩先庆当场吓尿了,连忙闭眼低头,瑟瑟发抖。
李二白闯荡江湖时,学过一些口技法门,于是模仿着薛进的口音,凄凄切切的说道:“韩大官人,我死的好惨啊,我要你给我偿命——”
“不要找我!不是我干的!”韩先庆发出杀猪般的叫声:“都是上官雪明的主意,杀你的也都是他的人,你去找他,去找他啊!”
赵亮眼看已经把韩先庆吓得够呛,不敢再用力过猛,免得逼疯了那家伙,反而耽误问案,于是道:“薛进,如果你真是冤死的,本王必然会有公断,行凶之人都免不了投入拔舌地狱和虐杀地狱,受尽折磨。你先退下吧。”
李二白捏着嗓子道:“谢谢阎王为小人做主!”
他的话音刚落,没想到吊着尸体的两根绳子,忽然有一根松脱了,薛进的手顺势歪斜下来,正巧搭在韩先庆的头上,韩先庆就感觉一股凉气自脑袋顶直接传到了脚后跟,大喊一声“我滴亲妈!”险些再次晕过去。
李二白眼疾手快,赶忙上前一把扛住薛进尸体,一边往外面抬,一边嘟囔道:“行啦行啦,别跟韩先庆一般见识,他不把事情跟阎王爷讲清楚,你再来找他不迟。”
韩先庆听得心惊胆战,慌着给赵亮连连磕头道:“爷爷,小人绝无半句谎言,这些坏事都是上官雪明干的,和小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和你没关系?”赵亮冷笑一声:“你之前认识那个叫上官的家伙吗?”
韩先庆微微一愣:“额,以前不认识。他是我堂哥的姐夫陈尧叟的幕僚。”
赵亮问道:“既然你们素不相识,那么他为何要害你呢?”
韩先庆回答:“他来处理军粮案一事,小人也是前两天才与他初次见面。之所以要暗害小人,纯粹是因为军粮案,想杀人灭口!”
姚能非常善于把握审讯的火候,听对方提起军粮案,连忙对赵亮说道:“阎王殿下,我看这厮说话不尽不实,估计是打着主意要欺瞒咱们,而且什么军粮案也啰里啰嗦,还不如干脆直接把他丢进十八层地狱受刑,或者让薛进自己找他讨债算了。”
韩先庆一听“马面大人”如此说,立刻慌了,急道:“阎王爷爷,小人不啰嗦的,我一定实话实讲,不敢有半分隐瞒!求求各位爷爷给小人一次机会吧——”
赵亮点点头:“好吧,看你这厮还算有诚意,本王姑且听你讲讲无妨。你说的军粮案,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先庆生怕“马面”又不耐烦,赶紧说道:“爷爷,全怪小人财迷心窍,嫉妒应天府穆家抢到了军粮官商的牌甲,所以一直想着给他们捣捣乱,搅黄了官商买卖。起初,我只是打算搞些小动作,让穆灵知难而退,可是没料到,我堂兄把这个想法告诉了他姐夫陈尧叟,那位陈大人听了之后说,要么不弄,要弄就干脆彻底点,把兵部库部司的牌甲揽到自己家人手上,以后也算是个来钱的门路。于是他们逼着小人去找薛进合计操办。”
“这么说,薛进是奉你的指示喽?”姚能冷哼一声:“你们倒是好手段啊,险些给我们这里又添了穆家三条冤鬼。”
韩先庆连连摆手:“不不不,不是听我的。爷爷们,小的只是个生意人,三河帮分舵舵主怎么会买我的面子?薛进是不敢得罪我堂兄韩先志,这才同意出手协助。”
赵亮问道:“你们是怎么谋划行动的?”
“两万两千多石粮食,算上运费近两万贯钱财,小人目的是顶替穆家成为新的官商,所以并不在这里面抽头。”韩先庆急着撇清自己的干系:“我们商定好,粮食在漕运途中,于茶山渡口偷偷上岸调换。随船的穆家伙计在前头走,他们所在的那两艘船不动,只换跟在后面的其他大船。办事的都是三河帮的人马,他们手段高明,手脚也利落,故而穆家的人完全没有察觉。而小人则是负责把上岸的好军粮运走转卖,所得一万八千贯钱,给了薛进一点好处费,其余都孝敬了我堂兄和陈尧叟。”
“粮食卖给谁了?”姚能问道。
韩先庆回答:“汝州咸记粮仓五千石、蔡州刘氏兄弟各要了八千石、小人自己收了一千石。”
赵亮微微颔首:“如此说来,你只是谋财,并未害命?”
“是是是,阎王爷爷,”韩先庆的脑袋点的像小鸡啄米一般:“其实小人连财都没谋上,光他妈跑腿受累了。”
姚能在一旁说:“阎王殿下,空口无凭,这厮为了免受地狱刑罚,胡乱攀扯一通,不足为信啊。”
“爷爷,小人可以签字画押、当面对质!”韩先庆急道:“我保证所言字字属实!陈尧叟的那份好处,还是我堂兄让小人亲自送到东京汴梁,交给他府上管家陈泰的。”
赵亮微微一笑,拍案道:“好!只要你肯画押认供,本王不仅不惩罚你,还可以让你还阳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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