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左右为难间,便又听司棋正色道:“太太,老爷可是提出了什么,让你觉得为难的要求?”
这话却是‘凑巧’碰在了迎春心上,她忙点了点头,又露出满面的苦恼迷茫之色。
司棋又问:“这要求,可是比让您一辈子都被老爷随意糟践,还要让那些下贱坯子百般欺辱,要更加难堪?”
这个……
那件荒唐事儿虽也难堪的紧,但与之相伴的,却是一辈子顺风顺水的好日子——而且只要消息不走漏,于名声其实也是无碍的。
而若是刚进门就失了宠,反被那些姨娘们踩在脚下羞辱,非但下半辈子痛苦不堪,还会被传成街头巷尾的笑谈!
这般想着,贾迎春便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既是如此,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司棋立刻跳了起来,风风火火的道:“我这就去寻老爷,就说太太您已经答应了!”
“司棋、司棋!”
迎春大惊失色,忙追上去拼命扯住了她的胳膊,哀求道:“你先别这样,再让我……再让我好生想一想。”
“太太!”
司棋虽然乖乖站住了,嘴上却质疑:“你哪次说要再想想,最后不是拖到无疾而终的?可问题是老爷那脾气,如何会让你一直拖下去?反正早晚也是要答应,还不如我现在就去帮你应下呢!”
顿了顿,她又冷笑道:“还是说,太太真打算任由那些狐狸精作践糟蹋?一辈子窝窝囊囊的活着?!”
说话间,就觉得贾迎春手上的力道,渐渐的轻了几分,于是司棋便不慌不忙的,把她那十根青葱似的手指一一扯开,然后在迎春复杂的目光下,大踏步出了院门。
一个时辰后……
顺天府前衙大堂。
啪~!
孙绍宗将拿惊堂木重重一拍,肃然道:“综上所述,少年何宾之死,皆系白、王两家为了一尺之贪,纠众私斗所致,如今他家中母寡弟幼、生计无依,你等于心何忍?!”
“故而本官判决如下,凡两日前参与私斗者,每人罚交纹银三两,补与何宾家人——若无银可缴者,改判服贱役两载。”
“其舅白家,割西厢一间;疑凶王家,割让东厢两间——合计堂屋三间,交与何氏母子安身,并分摊将其改造成院落的一应开销!”
“你等,可有异议?!”
说着,孙绍宗那一双鹰鹫也似的眸子,便在堂下众人脸上来回巡视着。
这明显是各打五十大板的举动,而白家更自认是苦主,如今竟也要付出一间屋子的代价,心下自然是不服气。
只是……
那白家家主看看泪眼婆娑的亲妹妹,再想想外甥也是为了自家出头,才惨遭不幸的,这‘不同意’三个字到了嘴边儿,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而其它人只是被罚银三两而已,还不至于伤筋动骨,自然是无可无不可。
“好!”
孙绍宗等了片刻,见并无人开口抗辩,便又肃然道:“既然你等并无异议,卫通判,让他们当堂画押!”
被他随意指使,卫若兰心下虽然不爽的紧,却也不得不领命行事。
待堂下众人一一画押,孙绍宗又拿起惊堂木重重一摔:
“退堂!”
“威~武~!”
到了后堂,孙绍宗正待吩咐卫若兰,把本案的卷宗整理归档,却见赵仲基从外面走了进来,点头哈腰的道:“二爷,老爷说晚上要开一席家宴,与您痛饮几杯,让您晚上记得早点回去。”
孙绍宗闻言,心下便‘咯噔’了一声。
虽说昨晚便宜大哥已经打过预防针了,但他却哪里想到,竟然会来的这么快?!
一时间那心脏便如擂鼓似的狂跳不止,彷徨、忐忑、纠结、抗拒——却又隐隐生出那么一丁点不该有的‘期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