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这才单独留下周瑞陪着,如蒙大赦的去了。
这兄弟两个一走,场面顿时冷清下来。
孙绍宗懒得与周瑞搭话,便随意的四下里扫量,冷不丁就发现不远处的一株桃树上,竟还挂着个水蓝色的书袋。
他好奇的上前取乐下来,就见里面装的都是些经史注解,唯独有一本宋慈的‘洗冤集录’混杂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
孙绍宗略一沉吟,便猜出这应该是宝玉遗留下来的,看来他一面读书上进奋发图强,一面却也没有放下对‘刑名断案’的兴趣。
“喏,你家宝二爷的功课。”
孙绍宗随手把那书袋丢给了周瑞:“待会记得给他送过去。”
周瑞忙不迭的应了,刚把那书袋接在手中,忽听有人粗声大气的问道:“那凶手……那凶手当真是茗烟吗?!”
孙绍宗与周瑞回头望去,目光先是在来人脸上打了个转,继而便不约而同的滑到了锁骨以下的位置——这来人正是司棋,她大约是一路跑过来的,眼下直喘的跌宕起伏。
“没错。”
孙绍宗点了点头,简单的介绍道:“这厮偷了府里的砚台去卖,却正被潘又安撞上,因为担心事情败露,便干脆选择了杀人灭口。”
“方才他见官差找上门来,又意图挟持宝玉做人质,结果反被宝玉所杀。”
司棋闻言,愣怔的打量了那尸首半响,忽然屈膝跪倒在孙绍宗面前,哽咽道:“大人的恩德,奴婢没齿难忘,奴婢之前在姑爷面前发下的实誓言,也绝不会有半点更改!”
听这意思……
她似乎已经瞧出,便宜大哥是心有所求,才答应让自己出手的。
看来胸大未必无脑啊!
却说这司棋离开不久,仇云飞等人也终于抬来了担架,两个捕头抱头掐脚把茗烟扔了上去,一行人便又浩浩荡荡的出了省亲别院。
等到了那大门外,就见那吊着胳膊的青年,仍在大门附近徘徊着,孙绍宗便停住了脚步,招呼道:“贾芸,你在这里胡转悠什么呢?”
那贾芸忙凑过来,恭敬的行了一礼,陪笑道:“回大人的话,我左右闲着无事,就是随便逛逛、随便逛逛罢了。”
“随便逛逛?”
孙绍宗的目光在他左手上打了个转,嘴角微微向上一挑,晒道:“你方才摆弄的手帕,是那红儿不小心落下的,还是以前与她有什么牵扯?”
贾芸眼见瞒不过去,也只得摊开了手掌,讪讪道:“是我方才捡到的,应该是红儿姑娘不小心落在了这附近。”
瞧他那五味杂陈的表情,孙绍宗便能猜出,他与那红儿,八成曾有些眉目传情的故事,只不过如今他断了条胳膊,导致‘身价’大跌,那红儿便也与他断了往来。
不过这‘跟红顶白’也是大宅门里惯例,尤其看贾芸这样子,两人怕也还没什么实质接触,至少比不得那司棋与潘又安。
想想这贾芸断臂,勉强算是和自己有些关系,而且这几次见他,印象也都还算不错。
孙绍宗便在他左肩上拍了拍,笑道:“等我那日再见了宝兄弟,就让他给你寻个肥缺——这便宜老子总不能白当吧?”
“等过几年你置办下一份丰厚的家业,什么样的女子娶不得!”
贾芸听了自然是大喜过往,嘴里千恩万谢着,手上那帕子却仍是紧紧攥住,不肯放松分毫——这分明是对那红儿余情未了。
这厮倒也算是个痴情种子。
只是那红儿……
却不像是靠一个‘情’字,就能搞定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