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垂眸看向她的裙角,见一向贵重的公主竟然在裙角和鞋尖上都染了泥,看来的确是赶路赶得急。
“我如何帮得了你,这是陛下的旨意。”
“沧澜哥哥,你一向足智多谋,肯定能有办法救皇兄出来的对不对?你以前也是他的门客,肯定也不想见他如此吧?”
“公主不知道我如今已经是安王府的人了吗?”
语瑶点了点头:“我知道良禽择木而栖,可是往日里皇兄对你也是好的,你能不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
“情分?”红袖冷笑了一声:“公主当真以为宗应容和我有情分?”
“就算没有情分,知遇之恩也是有的,你可不可以……”
“不可以。”他冷然地打断了她:“他这是自食恶果,与任何人都无关,也没有人能帮得了他。”
语瑶垂着头轻轻地啜泣着,其实她心里也明白来求红袖实属不应该,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昨夜就听闻父皇下了命令赐皇兄自尽,母后也说了无力回天,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她来到了安王府,却始终没有勇气去求宗清夜和章沫凡。
那个堂兄一向和她没什么交情,章沫凡又因为木木的事恨毒了皇兄,思来想去,她只能来红袖这里碰碰运气。
想着他毕竟当了皇兄多年的门客,皇兄又一直待他不错,这又是个很有主意的人,也许真的会有法子能够替皇兄保命。
可她不知道的是,元沧澜这个名字和人,与宗应容是隔着血海深仇,不仅仅是这些年来作为红袖公子的仇恨。
见她哭得梨花带雨的,红袖有些头疼地扶住了额头:“公主应该明白,我不过是个最不起眼的门客,身上又背着罪臣之后这个名声,你最不应该来求的就是我。”
“可是……可是我认识的沧澜哥哥……他是个爱帮助人,也爱帮助我的哥哥,他……他总是有用不完的点子……他聪明到无论何种险境,都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
语瑶一抽一抽地回答着,整张脸都哭得通红,手里的手绢早已经被整个染湿,眼看着就能扭得出水来。
红袖本想给她换一张的,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缩回了手,换成端起茶杯冷言道:“可是元沧澜本就该死了,活着的是红袖。”
颤颤巍巍地从贴身钱袋子里掏出那枚白玉戒指,语瑶几乎是捧出了最后一丝希望:“你还记得这个吗,当初你随手一扔却被我捡下,这些年来我一直贴身带着,为的……为的就是有一天能交还到你手上。”
“都已经丢了的东西,就不会再要了。”
这话一出,语瑶瞬间失了气力瘫坐在椅子上,红袖的话说得很明白,不管过往有如何的恩情羁绊,如今都已然不会再回头。
他和她,他和宁王皆是。
那些年的青春年少,一见倾心,本以为不过是寻常青梅竹马般的戏码,最终都会配上一个圆满的结局,却不知在世事的摆布之下,他们早已分别走向各自的两极。
一如她再也找不回的沧澜哥哥,一如她此前只敢唤的一声“红袖公子。”
“但这个东西,我还是想还给你。”
将戒指放在桌上之后,语瑶捂着脸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