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党是张扬用性命换来的,张泉岂能放手,再说这是张泉前进的第一座基石容不得张泉半点马虎。二人是太守府除太守外最有权力的人,张泉要想以最快的速度掌控上党,这二人的台阶必须要迈。来时张泉已在心中打好了腹稿,假若二人乖乖就范一切都好商量,若是二人不知好歹休怪张泉不讲人情,让他血溅三尺!
张泉说的委婉,但在二人心中却是另一番心思,天下大乱魔王董卓把持朝廷,致使政令不通,各地太守县令纷纷动了心思,占山为王,做起了土皇帝,张扬显然就是其中一员,如今虽然人死了可还想着世袭给自己的儿子,可你也不想想张泉有那个本事么?
二人神色各异,恍然大悟,才发觉四周阴森森的隐隐传来金戈之音,互相对望一眼,面色凝重。
瞥了一眼门外守候的一对刀斧,陈主簿傲然挺胸面无惧色,甩着袖子径直走出门去。
“哎、陈主簿请留步!”王郡丞急忙喊道,真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啊,但是陈主簿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望着陈主簿离去的背影,张泉微微一笑,目光示意史进勿要阻挡,放他离去。
能如此潇洒的离去,此人不是豪迈之人就是胆大包天之人,张泉愈加好奇此人,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在我的手掌中翻出浪花!
见陈主簿安然无恙的离去,郡丞王文的心也放了下来,暗想,毕竟还是个孩子不至于那样的冷血,“贤侄,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顺变,太守的丧事还是尽快办了吧,现在天气炎热,不宜久留,老夫先行告退了”无奈的摇摇头,转身离去。
二人相继离去,张泉也想明白了,其实大可不必如此,枪杆子里出政权一代伟人早已给我们诠释的明明白白,张泉已经掌握了军权还怕被一群手握笔杆子的人打到么?哎!名声累人啊,这一切还不是免得落一个莽夫的形象!
“去,给我盯紧二人,特别是陈主簿”望着空洞的大门,张泉吩咐史进道。
回过头,看着太守府后院,张泉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母亲,告知这一切,相濡以沫二十多载,今撒手人寰,留下孤儿寡母,世道蚕桑,人生难测。
第二日,满城缟素,忽如一夜梨花来,将整个长子笼罩在一片白色的海洋里,长子主干道两旁甲士森严,五步一竿十步一哨,直通太守府。张泉也没有过多的通知上党其他官员,只是安安静静的准备张扬的丧事,许多上党政要还是通过二人的口风了解到了情况,与张扬有点交情的大都自发的来给张扬吊丧。
“起!“,一声高昂悠长的声音传入众人的耳中。
偌大的太守府内顿时人声鼎沸,巨大的红木棺材在八名大汉的神力下缓缓抬起。
“行”
唢呐声、哭泣声、夹杂着人们的呼和声簇拥着红木棺材缓缓的向着城外移动,张泉身着孝衣,亲手扶棺,嚎啕大哭,母张氏更是数次哭晕过去,悲切之音让人闻着落泪。
一路上白色的冥纸飘荡在天地间,空气仿佛凝实了一般,微风拂过好像有人在浑浊的液体中狠狠的撅了一棍,飘荡着飘荡着远去,红色的棺木上绣着各种仙鹤仙兽在白色的色调下,显得那么醒目,扎眼。
魂去来兮,猎猎白幡映照下天地一片肃穆,母子二人几番挣扎搀扶着,跌倒了爬起来,爬起来跌倒了,死命的抓住棺材一角就是不放手,满身的泥土遮不住二人悲痛的心,嘶哑的声音唤不来伟岸的身影。
几里路程在往常也得好些时间,但在今日今时张泉看来,是那样的短暂,眨了眨猩红的眼睛就到了墓穴旁。
“落”
“咚”的一声,巨大的棺木落在了早已挖好的坟冢中。
四周的黄土飞快的铺满整个棺材,悠扬的唢呐声起伏着。这也是张泉最后看到父亲的一眼,亦是母亲张氏能够看到的那个最坚实依靠的最后一眼,母亲凄厉的哭声响彻在空荡荡的黄土地上久久不能停息。
这天反复也在为一代枭雄的没落而悲伤,昨天还是艳阳天,而今天就变得很是阴沉,厚重的云层压着人们喘不过气来,就在张扬墓前最后一培土填完的刹那,天空飘起了牛毛细雨,这也是并州大地上今春来的第一场雨。
初平元年,公元190年五月,十八路讨董诸侯之一,上党太守张扬殁于壶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