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还没愚蠢到,自认为跟高士廉一起在汝州办过案子,就滚刀肉自来熟,什么规矩都可以废掉。
这可是职场大忌,没有一个上司会喜欢这么不着调,不靠谱,不守规矩的下属。
果不其然,高士廉老爷子纵然心情不是很美丽,但是对于郭业能够如此谨守本分,懂得分寸甚是满意。
刚才还是阴沉的一张脸,缓缓有了一些阴转晴。
而后走入厅中对郭业摆摆手,示意他请坐,自己则走到右侧的一张椅子上自顾坐了下来,说道:“很好,以后郭御史在御史台中任职,便是老夫的下属,那就是一家人了。本官对属下没有什么硬性的要求,特别是郭御史,乃是奉旨入国子监学习,老夫更没有什么大的要求。老夫只要求一点,希望郭御史以后能够时刻谨记自己所在的位置,时刻清楚自己的职责,如此而已!”
言罢,看着郭业,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句:“御史台,不比其他地方啊。自身不清,何来监察百官呢?”
郭业算是听出来了,这入职的第一天,高老头就提醒他,监察御史千万不能行差一步,不能贪赃枉法,知法犯法,与其他官员同流合污,时刻保持自己的清白。
否则,又怎能替皇帝监督其他官员,自身若不清,若不正,将来又怎能上奏弹劾其他官员,给文武百官穿小鞋抓小辫子,打小报告呢?
郭业脸色凝重地点点头,说道:“高大人训诫得极是,下官知晓了,并会时刻谨记大人的教诲。”
高士廉嗯了一声,又问道:“对了,我来之前听我那老管家提及,郭御史好像有心事,老夫未来之前有些坐立不安,可是有什么事儿需要老夫帮衬来着?”
说到这儿,高士廉又是自言自语地嘀咕两句:“也对,你初来长安,人生地不熟,遇到些难事也实属正常。可是住处没有安置好?还是说手头短缺银子?若有难处,尽管提来,老夫身为御史大夫,掌管御史台百来御史,自然要对你们要照顾提点一二。”
啧啧,这话说得郭业心中一阵小感动,高老头不仅是个信人,还是个实在人啊!
好上司,绝对是天字第一号的好上司啊!
既然高士廉说到这个份儿上,郭业也不再矫情,从关鸠鸠三年前便在长安开设海天盛宴大酒楼开始说起,一直说到到最近酒楼遇到的麻烦事儿。
当然,市霸贾旺与那位装逼公子梁叔宇对酒楼的觊觎之事也一一说道了出来。
言罢,高士廉显然有些震惊,震惊得是郭业这小子好大的手笔。
海天盛宴大酒楼在长安城中亦非小打小闹,连虞世南这个老东西他夸口赞好,他自然也去品尝过数次。
但是他没想到海天盛宴大酒楼的幕后大老板,竟然是自己眼前这个小子。
官员虽不屑经商,但是长安大多数官员都有各自的产业,或交由家人打理或交由下人打理,这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所以对于郭业是海天盛宴大酒楼的东家,高士廉尽管有些震惊,但是却没有什么反感。
相反,他倒是挺赞成郭业这般做法,至少郭业手头有产业,那就不会去做贪图银子出卖律法之事。
不过,听到郭业最后提及的市霸贾旺还有御贡美酒梁家,高老头心中留意了起来。
市霸贾旺,他这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倒是没听过,不过梁家,他怎能没有听说过?
梁家家主号称梁百万,东市占了三成的产业,这在长安城可不是空穴来风之事。
听郭业话中之意,显然是希望自己这个上司为他主持公道,帮他摆平这两家的觊觎。
随即,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高士廉叹道:“小小市霸,老夫相信凭你监察御史的身份,你也能搞得定。至于梁家嘛,如果老夫没记错的话,从太上皇登基伊始,梁家便一直是向宫中呈送御酒,就连当今皇上都对梁家的美酒赞赏有加啊。这事儿吧……”
显然,高士廉不想摊郭业这趟浑水。
郭业暗暗鄙视了一把高老头,奶奶的,刚才还说有困难找领导呢,这么会儿的功夫就想抽身事外了?
继而,郭业不死心地说道:“高大人,其实吧,这酒楼纵是全部给了梁家又有何妨?谁让人家财大气粗呢?但是吧,小子如今好歹也是御史台的监察御史了,好歹也是高大人您手底下的人了,梁家这么做,不是明摆着不将您放在眼里吗?这,也忒猖狂了,不是?下官就是咽不下这口气罢了!”
“扑哧~~”
高士廉听着郭业这番说法,不由乐道:“小子,老夫好歹也是活了几十年的人了,激将法对老夫丁点用处都没有。听老夫一句劝,你初到长安,能不尽量树敌,就不要多沾染是非。你还年轻,仕途永远比银子要来得重要,听见了吗?”
奶奶的,这就是不管了?
郭业彻底对高老头无语,看来自己那点激将法人家完全不放在心里啊。
好,这是你逼我的,高老头。
最后,郭业只好祭出杀手锏来了,他今天是非要把高老头拉进这滩浑水中来。
当即,他突然嘴角一扬,走近高老头的身边,附耳说道:“高大人,下官在蜀中因为机缘,倒是认识一个神医。这神医的手段绝非宫中太医所能比拟。虽说不能起死回生,但些许疑难杂症,下官坚信,对他来说绝对是——”
“绝对是,小菜一碟儿!!”
噌~~
高士廉猛然站起,一副惊愕中带着不可置信地眼神望着郭业,久久无话。
过了许久,才用一种极度怀疑的口吻确认道:“你,说得当真???”
“高大人请放心,下官好歹也是监察御史,朝廷命官,怎能随口扒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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