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一恢复自由,他立即就将塞在嘴里的布团取了出来,重重地长呼一口胸中浊气。
不过一呼气他便又紧张地将嘴巴捂住,生怕因为呼吸声而惊动了醉倒在地的这些劫匪。
他面色惊骇小心翼翼地再次打量了一眼倒地的劫匪,幸好,一个都没被惊醒过来。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他连靠近去观察这些劫匪容貌的时间都没有,便弯着腰弓着背,蹑手蹑脚踩着猫步,尽量将声音压到最低,偷摸逃离了这座荒宅。
谁知薛昊一逃走,醉酒倒地的这些人突然就跟睡醒了一般,逐个逐个从地上爬起,一个个面对着薛昊逃离了方向,哈哈大笑起来。
有人已经开始够即将熄灭的苟活添起干柴来,再次将苟活燃旺起来。
为首那名黑衣人踢了踢地上的空酒坛,笑道:“还行,幸亏这些酒里兑了水,不然今晚大家伙真要灌醉在这儿了。”
一名黑衣人恭维道:“那是,郭刺史算无遗漏,我等佩服的紧啊!”
这伙子人当然就是一直几天都在玉茹轩外蹲点的郭业和二十名盐帮弟子。
郭业笑道:“没办法,做戏做全套,不演得投入一点,薛昊岂会信以为真?”
这时,关鸠鸠也凑上前来,说道:“大人,今天这趟估计真把薛昊吓够呛了。现在就这么放他离去,万一他逃出扬州城,可咋办?”
郭业手指轻弹了下关鸠鸠的额头,数落道:“老关,你这人就是太没自信。这个办法是你想出来的,到了你这里怎么担心这担心那的?我问你,薛昊他现在是什么时辰?你觉得薛昊能逃出扬州城吗?”
关鸠鸠看了眼外头的天色,恍然大悟道:“对哦,现在还在宵禁中,扬州城中通往城外的各道大门都紧闭着。除非天色大亮解除了宵禁,不然他是难以逃出城的。”
郭业点头道:“没错。但是等到了天亮,你觉得他还敢逃出城吗?难道他就不担心我们酒醒来之后发现他没了踪影,然后将此事告知张承宗后,张承宗满世界搜罗他吗?薛昊有些小聪明,这个时候绝对不会想着逃出城,而是会去寻求自保。他的自保是什么,你现在该明白了吧?”
“自保?”
关鸠鸠惊讶道:“明白了,他现在必须找到一个靠山寻求自保,而这个靠山与张承宗还要是彼此不对付的。想来想去,现下扬州城中能够庇护他的只有大人您了。”
郭业哈哈大笑,说道:“没错,到时候他肯定会以张承宗的明细账簿作为交换,来寻求我的庇护。接下来,我们什么也不用干,只要派上几个人在玉茹轩外面盯着点,然后你我回到刺史府坐等着便可。”
关鸠鸠笑着赞允道:“高啊,大人就是高明。今日这一出,与昔日三国蒋干盗书有异曲同工之妙哇。佩服,学生真是佩服啊!”
郭业没好气道:“好了,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如果此事能成,肯定给你记上首功。呵呵,张承宗一出事儿,那盐运使一职舍你其谁?回吧,都回吧,回去坐等着薛昊这小子的主动上门投诚吧!”
紧接着,他又对其中一个盐帮弟子喊道:“赵四,你现在带着几个弟兄蹲点守在玉茹轩外,以防有其他变故发生,有什么异动,必须第一时间通知本官。”
那名叫朱四的盐帮弟子拱手应道:“大人放心,小的这就带弟兄过去。”
说罢,指点了身边几名弟子,喊道:“你、你、你,还有你,都跟我走。”
几人趁着天色朦胧,再次出了荒宅,朝着玉茹轩的方向奔去
同在这个时候,逃离出荒宅的薛昊一路狂奔,并未返回自己的住处,而是直奔玉茹轩。
因为,他没有将明细账簿藏在自己的住处,而是藏在了玉茹轩,藏在了张承宗经常出没的玉茹姑娘卧房中。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适合藏匿东西的地方。
他将账簿藏匿在此处,就连玉茹姑娘都没有告诉。
他现在正如郭业所预料得一般,根本就没寻思逃出城,而是想着如何自救和自保。
他必须要在张承宗未抓到自己之前,在城门没有打开之前,寻到自救和自保的办法!
他很清楚,一切的关键就在于那本明细账簿。
疲于奔命了一会儿,总算是到地方了。
咚咚咚~
他顾不得因为跑得太快而上气不接下气,仓促慌乱地拍响了玉茹轩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