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简单单三个字,却重逾千斤般狠狠撞击在了柴绍的心间,仿佛戳到了他心底深处最柔软的那个地方。
霎时,眼泪从他的眼眶中不滞缓缓流出,颇有几分热泪盈眶,只见柴绍鼻头略微抽搐了几下便哽咽道:“阳春面,秀宁亲手做的阳春面,当年,当年,每逢我出征,每逢我出阵迎敌,她便会给我做上一碗阳春面。吃完之后,她就会问我,好吃不好吃?我一说好吃。她便说若要想再吃她亲手做的阳春面,便让我活着回来。可惜了,红颜命薄,她再也不能给我做上一碗热汤阳春面了,秀宁,秀宁…我的妻啊…”
柴绍话未讲完,已是泪如雨下,两行浊泪顺着脸颊哗哗而下,打湿了衣襟,打碎了吴秀秀的心。
只见吴秀秀莲步挪移缓缓走上前去,将手中竹篮提到柴绍跟前,小声说道:“我…我跟人学了一下,不知道您老人家喜不喜欢吃,可能没我娘做得好吃。”
柴绍眼泪止不住地流,嚎啕大哭了一番过后,看着竹篮中的那碗还冒着些许热气的阳春面,再看着吴秀秀那张神似貌似亡妻的脸庞,心中顿时肝肠寸断,二话不说伸手就将竹篮中的那碗阳春面端了出来,抽噎赞道:“好吃,看着就好吃,跟你娘做得一模一样。”
稀里呼噜~
居然当着一脸静气的吴秀秀之面,当着目瞪口呆的柴令文之面,当着横挑鼻子竖挑眼的郭业之面,就着筷子吃起了这碗只有余温的阳春面。
吃得那叫一个大朵快颐,吃得那叫一个狼狈猥琐。
吴秀秀不仅关心地提醒道:“您慢点吃,小心别噎着。”
“呜呜呜……好吃,跟你娘做得那般好吃。”
柴绍还是低头自顾吃着面,口中带着哭腔,带着咀嚼囫囵之声。
看着柴绍这般模样,吴秀秀心中泛起阵阵酸涩苦楚,暗暗叹道,这些年,他应该过得也不好,心里也很难受吧?
突然,吴秀秀小声喊道:“爹爹,我要去拜祭一下娘的灵位,不知您能否带我前往府中祠堂拜祭一下?”
“呃……嗝儿!”
柴绍好像被面条噎住了似的,瞪大了眼珠子,惊疑地看着吴秀秀,有些激动,又有些不敢确定地问道:“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吴秀秀眨巴了一下那双炯炯乌黑的大眼睛,应道:“我叫你爹爹,你不是我的亲生父亲吗?”
“是是是,我是你的亲生父亲,”柴绍整个人好像枯木逢春焕发出盎然生机一般,双手捧着那碗吃到一半的阳春面,哆嗦着嘴唇激动喊道,“孩子,你的这声爹爹真好听,真好听。走,走,爹爹带你去后院的祠堂拜祭你娘,走,孩子,跟爹走。”
说走就走,柴绍就跟人来疯似的,失去了往日的淡定从容和沉稳冷静,当真手里捧着一碗阳春面,步履踉踉跄跄地领着吴秀秀绕进了后堂。
父女一走,直接将郭业和柴令文两人晾在了厅堂中。
柴令文被这峰回路转的突兀一幕给吓到了,整个人张大着嘴巴,目瞪口呆地看着父亲直至消逝的背影,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在他映像里,今天肯定是郭业与吴秀秀高姿态回归霍国公府,然后会狠狠奚落嘲弄着父亲,好报复一下当年他的心肠狠辣,遗弃亲女。
谁知,居然会变成这么一幕感人肺腑的父女相认。
懵了,
柴令文,彻底懵了。
倒是郭业,看着柴绍渐渐跑远,兴奋到没边儿的背影,不由撇嘴讥讽道:“我说柴大公子,你父亲这是有多缺爱啊?我家秀秀叫他一声爹,他竟能激动成这样,看来你们做子女的,很对关心你父亲啊。对于这种孤独老人,身为子女者……”
“哎哟喂,我说益州侯,您能别这么酸不拉唧的不?”
柴令文被郭业从迷糊中唤醒,反问道:“别说你,我也对这今天这事儿出乎意料啊。”
郭业好像没有说痛快,继续叽歪道:“柴大公子,你看看你们家这位老爷子,这到底是有多饿啊?我家秀秀随便端来一碗阳春面,就把他馋成这样,啧啧,看来霍国公府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富贵安逸啊。”
柴令文知道郭业在发泄心里的不满,但是今天皆大欢喜,他姑且任由他唧唧歪歪。
不过他还是很纳闷,为什么会奇峰突转变成这一幕。
他知道郭业肯定清楚各种内幕和详情,立马催问道:“益州侯,不,好妹夫,你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秀秀会对我爹,不,咱爹如此宽宏大量既往不咎的?”
郭业白了白眼睛,瞥了柴令文一眼,悄然竖起一根指头,说道:“别妹夫妹夫,咱爹咱爹的,哥们还没适应过来,你这么叫着我心里慎得慌。实话跟你说,就因为长孙皇后托人从宫里给我家秀秀送来一句话,因为这句话,所以改变了一切。”
“昂?有这么神奇?”
柴令文诧异问道:“那啥,妹夫,你就说说呗,长孙皇后到底让人送来哪句话?”
PS:祝大唐所有书友,平安夜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