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艘斗舰朝孙皎的坐船快速驶来,几个刚才还在远处不动如山的山越士兵也开动艨艟快速赶到,纷纷跳上战船。
“将军,”一个宽脸汉子上船后,朝孙皎恭敬地行了一礼。
孙皎见那人一身戎装破烂,口音也跟吴地子弟大为不同,心知必是山越蛮人。
可见他身材魁梧高大,又是第一个响应自己的召唤,只好耐着性子温言道:
“汝乃何人?”
“回将军,卑下彭绮,乃鄱阳人……”
“好,我记下了,速速杀贼,我定当重赏。”
“将军,我等都是山越蛮人,拼死杀贼,真能得赏吗?”
出人意料的是,彭绮并没有立刻对丁立发动进攻。
不只是他,跟随他一起上船的那些山越士兵也都不声不响,都默默站在彭绮的身后。
船一头,江东子弟都在拼死阻击敌人不断跳上来的刘禅军水兵,
而这一头,几个山越士兵居然截住自己说个没完。
这让孙皎心里非常不爽。
他几乎怀疑这跳上来的是敌人了。
他攥紧手上的符箓,皱眉道:
“本将说话,尔等难道不信?”
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冷笑道:
“你们这些人是要造反不成?”
彭绮谦恭地拜倒在地,道:
“我等鄱阳山越,哪敢与将军争锋?
只是这一路天寒,我等手足儿郎颇有葬身江中,还想找将军要个公道。”
“我等卑贱,平素也见不到将军,
现在终于见到将军了,只想问问将军,
前日进军,我等露宿扁舟,轻则冻伤手足,重则冻毙江中,此事将军可知?”
孙皎这会儿已经反应过来这些人是来找自己的麻烦。
他冷哼一声,缓缓后退,身边的卫士则缓缓上前,护住孙皎。
“尔等想造反?”
彭绮摇摇头,苦笑道:
“我等本来只想在鄱阳打渔种地,不少人为了躲避将军的征召自断手足。
我初时还不明白为何有人宁肯自断手足,也不愿随将军征战,现在看来……
那些同乡还真是聪明至极……”(走马楼吴简中有很多关于刑手足的记载,有的说是肉刑,有的说是百姓为了逃避徭役自断手足,这里采信第二种)
孙皎眼中闪过一丝凶光。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召唤来的居然是一群敌人。
“尔想做些什么?”
彭绮缓缓抬起头,盯着孙皎苍白的脸,冷笑道:
“我等红口白牙去投刘阿斗,想必也不过做个小兵。
若是将军觉得愧对了我等,不妨借我等一样东西,让我等日后在刘阿斗手下能过几天好日子!”
他身后刚才沉默不语的山越士兵齐声高呼道:
“借将军人头一用!”
随着这声呼唤,这些山越士兵一齐挥刀朝孙皎杀去。
孙皎也早就做好准备,他连连后退几步,一边和身边的卫士一齐抵抗,一边大声呼唤周围的士卒来援。
丁立本来已经被逼到绝境,见孙皎突然被围,不禁精神大振。
于禁见孙皎被围,也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他赶紧朝刘禅拜道:
“世子,此必是吴军山越为乱,还请世子允诺,
愿意投降的山越来去自由,此战我军必然全胜!”
刘禅和吴军斗了许久,也对吴军的山越之事颇为了解。
他后悔临走之前把扩音器送给邓铜,
不过这会儿也顾不得了。
他几步爬到船头,高声呼唤道:
“传我令,吴军山越愿降者,来去自由!”
听见刘禅呼唤,周围还在作战的刘禅军士兵也一起高呼道:
“传世子令,吴军山越愿降者,来去自由。”
“传世子令……”
一声声呼唤响彻大江,这让吴军军中的山越各个心头大震。
他们本就不想跟刘禅军生死格斗。
现在刘禅军占据上风,又承诺让他们来去自由,这简直是对他们天大的恩赐。
自由,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奢侈了。
当啷当啷。
一个个山越士兵抛下手上的兵器,拜倒在地。
刚才还在拼命格斗的吴军士兵见状,顿时军心大乱,战阵已经开始支撑不住了。
这已经不是东吴第一次吃山越士兵的亏了。
甚至都不是刘禅见过的第一次。
看着那些纷纷拜倒在地的山越士兵,刘禅心中顿时有了几分明悟。
靠着强征来的士卒终究打不了硬仗。
为了征战天下,复兴大汉,还要好好练兵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