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庙前,大雪纷飞。
高达七丈的牛头,从天而降,释放出滔滔血煞之气的巨掌,轰然压向雪地中的白袍僧人。
嗡!
方圆五十步的雪地,齐齐向下塌陷,变成了一座大坑。
如今的耗头,实力已然超过当初的楚夫人。
即便是一掌之力,也非普通的封号县主所能承受的。
与此同时,头戴斗笠的颀长男子,也从斜刺里钻出。
他的身形速度快若流星。
他的拳头,还要快过身法速度。
一拳轰出,一个呼吸间,竟分裂出千百道拳影,化作密密麻麻的青光,席卷向周逸。
面对牛头和马面的围攻,周逸依旧纹丝不动。
他的身体完全悬空,僧靴下气雾氤氲,如踩青云。
而他的双手内缚,以两拇指压无名指甲,两食指竖合如剑,正是不动明王印。
一股磅礴威严的气势,升腾而起。
天地灵力,似都归集于周逸的手印之中。
他的体魄在这一刻得以威武壮大,任凭牛头马面攻势如潮,力量再大,速度再快,也不动如山,外魔不侵。
突然间,他低垂的眸子打开。
双臂下沉,十指顺势从不动明王印变为触地印。
“唵嘛呢咪……”
一股巨力从手印中涌出,裹挟着飞雪与冰柱,宛如滔天巨浪,化分两道,旋转着奔涌而出。
牛头双臂交叉,试图抵挡。
马面抽身疾退,也想避开。
“吽!”
一声佛音落下,牛头马面同时被击飞出去。
周逸松开手印,目光一闪,化作结界的榆钱叶符现在出身形,护住牛头与马面。
随后他挥袖,收起叶符,城隍庙前的景象恢复如常,地面也并未塌陷。
啪!啪!
牛头马面同时落地,相视一眼,朝周逸拱手。
“大大王威武。”
周逸没好气道:“威武什么,你们两个和我试招,哪一次用过全力的?”
耗头摸了摸大牛脑袋,咧嘴一笑:“即便没用全力,那也用上七八分力了。否则根本不够法师打的。”
马面也点头道:“何况法师对我们,也并未使用全力。没想到这看似普通的手印,竟有如此威力,佛门武学,当真不凡啊。”
“这倒是实话。”
周逸望向远方,目光幽深。
数十年前的佛门护法和武僧们,应当也都精通佛武。
他们也不会像普通僧众那样束手束脚,放不开杀戒。
却依然没能守护住中土佛门。
所以说,武力固然重要,可重建六道轮回,恢复幽冥秩序,同样尤为关键。
可近日来,分身府城隍那边,却遇上了些小麻烦。
这令光头的烦恼,一不留神间又增加了一丝。
周逸正想着。
忽然,他耳畔响起一阵呼唤。
“法师,法师可在?
黄某有事远行,估摸着有一阵子将要不在广元郡。
广元郡乃是南方香火必争之地,萧山神日渐势大,并且有些古怪。
或许,法师应该亲自来坐镇了。”
周逸的念头瞬间飞至广元郡府城隍庙里。
泥塑金身下,锦衣大氅一副富家翁装扮的黄虚,朝城隍老爷拱手作别,随后匆匆走出城隍庙,坐进门外的那辆马车。
水雾环绕的马车,飘行于半空,转眼不见了踪影。
“什么事啊,走这么急?”
周逸低声喃喃。
对于黄虚所说的“南方香火必争之地”,他这个月来,算是深有体会。
广元郡府,下辖八县。
主城之中,又有五坊七市,贯穿内外城。
坊为居民区,市为交易区,彼此或有交集。
郡府之中的任何一坊,都有两三个文和县那么大。
东面又有玉清河流经,西郊接壤伏牛山,自古以来物产丰富,富豪云集,人丁旺盛,又有数个交易码头,往来之人如过江之鲫,大小商行帮会数量过百,乃是剑南道乃至大唐南方,排名前列的大府之一。
无论对于人间统治者,还是香火道修者而言,这广元郡都堪称一方膏腴之地。
周逸自己虽不需要修香火道。
可分身叶道人,却必须身怀浓郁的香火气息,才能不暴露。
烦就烦在,这些日子以来,城隍庙的香火之气愈发稀少,叶道人的修为始终上不去。
反倒是山神庙后来居上,压过了城隍庙与河神庙。
山神萧轻红,得志且猖狂。
数日前,曾夜入城隍庙,大肆嘲笑昔日男神城隍老爷。
幸好黄虚守信,及时赶到,联手城隍老爷,“劝”退了萧轻红。
“这个萧轻红,说翻脸就翻脸,还真是比世俗中人都现实啊。”
城南小院中,周逸轻轻摩挲着珠子,随后望向仍在不知疲倦读着书的少年。
“陈池,收拾一下,准备行囊和拜师礼。我们得提前去郡府了。”